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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VII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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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II、

那座景色壯觀的貴族山城美則美矣,要前往卻是十分不便。

上路沒多久,維拉就受不了馬車顛簸折磨,搶了某護衛的馬狠狠一甩韁繩,便像個子彈狠狠往山城沖去。

“維拉!別這麽急呀!這樣我們很難保護你呀!”

後頭傳來急急呼喊,維拉漠然回望,果然看見後頭護衛一個個拋下乘裝行李的馬車,加快馬鞭追她而來,神色驚惶。

回頭面向前方,維拉面無表情一夾馬腹,再度加快了速度。

沒錯,她就是不找樂子會死。

等到他們抵達城門,護衛們已是冷汗涔涔,口中說教不止,維拉卻神清氣爽牽著馬,在城中巡衛領導下,前往狄倫所在宅邸。

來到此城沒多久,維拉很快註意到這山城配備精良的誇張。

連普通巡衛都穿著閃亮鎧甲,荷槍實彈,城墻上炮臺密的像是豪宅窗子,城中宅邸也一棟比一棟古典唯美,街道幹凈整潔無暇,完全沒有乞兒與流浪漢。

這是典型的,只屬於貴族的別墅山城。

穿過一道又一道雙開奢華門扉,維拉總算來到狄倫面前。淩亂書房中,那個軍官正噙著笑,坐在桌角等她。

“你好呀,維拉。”他指指一地報紙與地圖:“你再不來,我就要找不到樂子了。”

涼涼看了眼那少年軍官,維拉隨意撿起桌上淩亂紙張,卻發現那是夢魘在各地的襲擊報告,是用機器黑白印刷的,活靈活現印有夢魘外觀,並備註能力。

她甩甩手上紙張,詫異:“你竟然放棄找夢魘單挑,留在這貴族的無聊山城?”

狄倫轉動紅眸看她,看起來也不是很愉快。

“我聽說這有夢魘出現才來的,等了一周卻連個影子都沒有,”少年軍官傴僂著肩,看向窗外,嘴角噙笑笑意卻不及眼底,“八成又是我家老頭放出的假消息。”

說著,狄倫從懷中掏出煙卷與打火機,就要點火。維拉快手將煙卷從他口中抽出。

“你抽煙?上次黑森林沒看你抽過!”維拉不敢置信睜眼瞪他,厲聲道:“不準抽,臭死了又傷身!”

狄倫笑笑看她,眸中卻沒有溫度,攤開手掌。

“我沒必要聽你的,你以為自己是誰?”少年指指維拉頸上鑲有夢師徽章的新頸圈,“區區一個三級夢師,還沒資格差遣我。”

維拉卻沒有要將煙卷還狄倫的打算,也淺淺勾起嘴角。

“就憑你即將成為我的護衛。”她溫柔道。

幾分鐘後,維拉將門窗與窗簾全數關上,展示了自己的新能力──在清醒狀態下就能差遣夢守鯨魚。

那些配合房間大小的小型鯨魚由透明到清晰,在房內緩緩無聲游動。

它們咧嘴笑一般張著大嘴,森森盯著狄倫看。

而狄倫顯然呆了,維持抱胸的動作倚著桌腳,看的目不轉睛。

維拉知道,自己此一進階能力無疑徹底背棄夢師要入睡才能成為戰力的鐵則。

清醒時刻也能差遣夢守,這意味著將不用出動大批護衛保護熟睡夢師,也不用害怕移動過程驚醒夢師影響夢守穩定度,徹底突破了不少夢師能力限制。

清醒時刻也能使用夢師能力,這連一級夢師都無法做到,無疑是頂尖的能力。

維拉不意外的在狄倫眼中看見迸發光采。

“能到這種程度,我完全沒聽說。”狄倫離開桌邊,目光熠熠就要去觸摸鯨魚。

“別碰它們,我還不太能控制輕重,”維拉有些尷尬的警告:“你說不定會被它們咬成白癡。”

沒想到狄倫只是瞥了她一眼,又徑直伸手去摸鯨魚,嚇得維拉急急一吹哨喚走鯨魚,才免於可能發生的悲劇。

不滿轉頭就要怒罵狄倫,一看卻發現狄倫一臉遺憾。

靠她怎麽就忘記狄倫是個無法以常理判斷的瘋子呢。

而那沒摸到鯨魚的少年軍官很是遺憾的將手收進口袋中,將目光從在天花板游蕩的鯨魚挪開,走到維拉面前,開始珍禽異獸一般上下打量她。

“把這能力公諸於眾,你的身價會水漲船高,而且將可呼風喚雨,為什麽不?”他瞇眼帶笑問。

被那唯恐天下不論的糟糕笑顏刺傷,維拉像看白癡一樣看狄倫。

“老媽子護衛增加五倍,你覺得這樣我會比較開心嗎?”

狄倫歪頭想想:“說得也是。”

於是少年將手掌置於左胸,帶著愉快笑意,對維拉低下頭俯首致意。

“狄倫?比安奇任您差遣,”說著,狄倫拾起維拉手掌,闔眼帶笑親吻了她手心,擡起頭來認真補充:“唯一前提是別讓我無聊,好嗎?”

維拉也淺淺笑了。

“你不會的,狄倫。”

幾天之後,換主子像換衣服的狄倫,再度對外界宣布,他對身為夢師卻強如鬥師維拉感到有興趣,決定暫時跟隨其左右滅殺夢魘,並視其心情選擇歸返西蒙身邊效命。

寫給西蒙的信件,也很快得到批準。

維拉想,也許西蒙那下屬多到泛濫的家夥,根本就巴不得狄倫這失控闖禍鬼平時滾的越遠越好,有大事再回來揮舞屠夫刀就行了。

前往日光碉堡的顛簸火車上,當她讀到那短到不行的批準信簽時,感到有些無言。

“西蒙來信嗎?”

身後響起狄倫嗓音,下秒那家夥就瞬間移動來到維拉身後,暧昧攬住維拉腰肢一起讀信,卻瞬間換來她一記肝臟攻擊。

少女冷艶回頭看著學不乖的少年軍官,看他抱著肚腹縮著一團,卻很樂在其中。

“你也會這樣抱西蒙,是嗎?”維拉出言譏諷。

“我只抱看的順眼的女性……”狄倫帶笑擡眸看她:“反正你被甩了,現在單身不是嗎?”

明白狄倫是故意戳她痛處,要看她發怒模樣,維拉還是難以自己的重拍了墻面,發出巨大聲響,怒目相視。

同時維拉卻也發現,她無法反駁。

擡眸看了眼愉悅觀察她的狄倫,維拉將信紙砸到他臉上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少年拾起飄落信紙,看向維拉離去方向,笑意漸褪。

維拉那家夥,必定還不知道在日光碉堡等待她的,會是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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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急駛,夏佐坐在車頂,瞇眼任夏日強風灌向他。

到日光碉堡沒有多久,連職前訓練也沒有,說什麽路上可以和其他護衛學,就急急讓他跟著恰好要出發的夢師團隊,一起遠行。

亞柏也是,真的如其所願,很快又被調派殖民地去了。

夏佐在想,也許日光碉堡就是要讓他避開維拉吧。

孤獨是夢師成長的養分,而身邊就有熟悉得以仰賴的夥伴,會讓夢師沒了那分痛意,而在安逸中無法成長。

可是帝國並不知道,他們三人如今湊在一起,對維拉也是反效果而已。

一切已經大不如前。

火車正在陽光之下,緩緩接近那座知名的黑鐵大橋,夏佐仰頭。

由上好鑄鐵搭建的高聳大橋,劃時代的驚人傑作,在藍天映襯之下漆黑而閃亮,據說可以在風吹雨打之下,維持好幾世紀,屹立不搖,有如屏棄時間流逝。

他自願來到火車頂頭放哨,日曬風吹又吃沙,就是為了看這樣的風光。

火車鳴笛聲響起,刺耳聲音被拋入雲霄。

聽說維拉在他之後離開了校園,決定也要來到日光碉堡──這是亞柏寫信告訴夏佐的,因為維拉寄給他的信件,他一封也沒拆,今後也不會拆。

亞柏倒是在夏佐意料之中,依舊放不下維拉,將維拉報告近況的信件都詳加閱讀了。

火車開始穿越黑鐵大橋了。

維持仰臉姿態,夏佐看見那些漆黑的剛硬築柴,在天空裏結成各色交織,有如漆黑的巨大窗格,將頭頂那片無垠湛藍給生生給切割。

頂頭陽光刺目,在穿過大橋時有一陣沒一陣的將他照射,閃爍一般。

闔上雙眼,夏佐看見他的世界忽明忽滅。

聽說,狄倫決定要追隨維拉,因為維拉不需要大量護衛,就能快速深入最混亂的戰場,是如今昆諾最有潛力的戰鬥型夢師,能帶狄倫進入一切他所渴望的致命戰場。

聽聞這消息時,夏佐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。

曾經以為,只要有他的庇護與愛情,維拉就絕不會離開他的身邊,可是那家夥還是選了與他們遠行的道路。

而現在能保護她的,也變得不只他一人了。

維拉的世界,不再以亞柏與他為首位而行進。就像這列火車,在鐵橋光影中穿梭,與後頭的日光與景色,漸行漸遠。

夏佐並不需要有個讓人費心的家夥在身邊,才能存活,可是他仍會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個女孩,那個伴他走過大半求學美好光陰的女孩。

大約他是真的很愛維拉,所以才無法原諒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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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維拉終於抵達日光碉堡,夏佐和亞柏都已經不在了。

他們都被配予其他夢師,遠行參與任務,聽說亞柏在這個時刻,已在軍艦中於遙遠汪洋航行──這些都是維拉發問後,護衛火速替她收集來的消息。

馬車抵達門口,維拉靴子落在大片石板拼成的地面上。

她從外頭看過日光碉堡,高聳入雲,由灰白巨石堆砌,白墻藍頂無比鮮明,頂部窗口旗幟飄揚,明亮熠熠生輝,讓人向往。

可是如今自己進到日光碉堡才發現,碉堡的內部幽暗遠遠大於外頭的光鮮。

無堅不崔的日光碉堡,名為日光,卻是個窗少而小,日光少能進入室內的幽暗大碉堡。

剛剛踏入碉堡,就感到入骨入髓涼意,寒意森森,光線昏暗讓人人臉色都刷上抹灰白,好似不在人間,而在另一個世界。

仿佛生的氣息與熱度,都被奪走一樣。

開始不安,維拉抓緊狄倫衣袖。對於仿若走不完的長廊與盡頭目的地,感到無端恐懼。

狄倫沒甩開她無聲求救的手,倒是反手搭住維拉的肩,將她攬到身邊,習慣性的在維拉發際留下一吻,一個安撫女性常見的小動作。

“不會很久的。”狄倫對她輕聲說道。

擡眸看了狄倫一眼,維拉不是很明白他想表達什麽,卻沒掙脫狄倫伸來的手與體溫慰藉。因為這個動作,讓她想起了夏佐。

從前的夏佐。

但還不及陷入回憶漩渦,維拉的註意力就被完全轉移了。

有個眼熟的人站在長廊中間,讓維拉瞬間停下腳步,陷入僵硬。

幾個普通鬥師促擁中央那位軍官,那位從外黑內紅大衣,就可看出軍階不凡的銀發鬥師軍官。維拉認得那個銀發男子,而且那張臉,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。

就是這個軍官,當年將她從盜取軍火的任務中,捉來了昆諾。

“你好,”青年瞇眼含笑看著她,“好久不見了。”

看見青年,狄倫直視前方而輕巧放開攬住維拉的手臂,而維拉感覺到埃迪從後頭過來,輕推著她向前,將她帶到了青年軍官前。

維拉僵硬看著那軍官,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。

事到如今她已不再那樣恨這位軍官,可是依舊有個無法忽視的疙瘩,畢竟是因為這個青年,她才必須遠離深愛的軍團、夥伴與舊日時光。

相對她凝滯敵意,眼前軍官卻像打量晚輩般,笑笑看她。

“你長高了,而且變得十分優秀,甚至成為了夢師,機遇真是不可思議,”青年說著,對維拉伸出了手,“我是派克?康第,日光碉堡的幹部,你的負責人。”

維拉機械性伸出手來與青年握手,腦中卻因為康第這個王族姓氏,而陷入一片空白。

還有,她的負責人是什麽東西?

派克卻沒有多加解釋,優雅告辭後就翩翩走了,留下維拉在原第呆看他們離去背影,無法從派克背影移開目光。

“血緣真是不可思議。”維拉喃喃道。

比安奇家盛產白發炫目美人,例如學園的馬術老師與狄倫;馬裏諾家族走黃發柔美外型路線,例如凱裏與吉兒兄妹,頂尖王族康第氏族,則擁有無懈可擊的華貴。

她一看見派克,立刻就想起了西蒙。

“知道派克也是未來國王的人選之一嗎?”埃迪豪邁拍拍維拉肩膀,然後對待孩子那般揉她腦袋:“不可以像對狄倫那樣,對派克沒大沒小,知道嗎?”

沒好氣撥開埃迪都是老繭的手:“現在國王至少還可以活上十年吧?大家都太緊張了!”

說不定十年後這些家夥都被殺光光了,被夢魘,或被戰火。

在這個時代,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。

“你就是被他捉來的?”目光也粘在派客遠走背影的狄倫,突然這樣問道。

維拉不解看他,她記得自己已經說過好幾次這件事了。

“嗯,十二歲那年。”

從鼻子輕輕的笑了,狄倫垂眸看維拉。

“……你沒被派克當場殺死,真是不可思議。”少年神情覆雜笑道。

前往維拉夢師寢房路上,維拉才從狄倫與護衛們口中得知,派克是最殘酷的年輕王儲,聲名遠播,維拉能活下來,簡直就是奇跡。

“他有個能力是直覺,雖無法詳細預測未來,但決定你生死已經夠了,”埃迪說道:“你真是好運,維拉。”

護衛們你一言我一語,維拉聽著聽著,冷汗流了一身。

她差點就死在十二歲那年,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。

寢房到了,維拉站在門口,目光空洞打量。

沒有意外的,是校園中戰略科那種規格的奢華房間──客廳、個人衛浴、挑高臥房與巨大床鋪等等,看的她臉都綠了。

“我想要小房間,這太惡心了,我不需要用到這麽多空間阿阿阿阿!”

護衛們面有難色,但很快便開始兵荒馬亂,將小床搬入臥室旁的小書房中。而憔悴的維拉利用這個空檔,來到狄倫所在的旁邊護衛臥房,卻看見那家夥正蹲在門邊抽煙。

白發少年蹲在地上,放空一般直視前方,口中吐出丁點煙霧。

*下章預告:

“你知道蝴蝶之潮嗎?”

忽然開口的狄倫,讓維拉嚇了一跳,盯著狄倫,緩緩的搖了頭。

“那是每個夢師都要施打的藥劑,如果我沒料錯,今天晚餐後你就要註射了。”

“……那是什麽?”

噙著輕蔑笑意,狄倫轉頭看她。

“那東西根本就是毒藥,維拉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其實劇情到這,吉兒的影響力幾乎等於零了,而凱裏的白項圈也幾乎形同虛設,大家不用那麽擔心維拉現在的難關不是凱裏兄妹或她做的決定,而是夢師這職業本身緊迫盯人的要求,尤其是來自負責人派克(本章出現,捉維拉來昆諾的那個上階軍官)的壓力簡言之,就算是女主也要成長出社會找工作,逆境是必然,大家放輕松~P.S.作者最近活動很多,盡量維持隔日更喔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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